颁奖典礼的奖项众多，哪怕都是华国人，相遇在同一场地的概率也不大，如果不是刻意去见，甚至打个照面都困难。

从前很多次共同的场合中，她和顾之言都是擦肩而过。

林泠没想到这次，自己真的会和顾之言有了短暂的面对面的交流。

五年没见，顾之言已经变得更加成熟强大，唯有那双桃花眼，还是显得漂亮又多情。

刚才有某一些个瞬间，林泠想起从前，她们还在一起时候的事情。

那个时候，她们欢笑，打闹，日子过得很快乐，没有过矛盾。

至于为什么分手，则是为了留给彼此最后的体面。

因为相处之下，林泠发现她们的性格中有着绝对无法融合的部分。

以林泠的性格，做不成恋人的人，是无法再做回朋友的。

但也没有必要装作彻底不认识，所以刚才在台阶上的时候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相互颔首，算是打过招呼，也是为数不多的交集。

仅此而已。

颁奖典礼很迅速便结束，林泠完成一些必要的社交以后，拿自己的手机，给江楚瑶发送消息。

活动现场，她通常都不会拿手机。

因此刚刚从助理那里把手机拿回来的时候，她就看到了无数条江楚瑶发来的消息。

江楚瑶拍了许多张有关自己的照片，每一张照片的角度都不同，但在江楚瑶的镜头中，她都格外漂亮。

照片下，还跟着小姑娘发来的微信。

【呜呜呜，林姨，你今天简直太美了。】

【拿奖了，我就知道你可以！】

【很为你感到高兴，能和你一起见证这样的场合，我太激动了呀！】

林泠看着微信，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意，她点开微信表情包，下意识地给江楚瑶发送过去一个小狗贴贴的表情。

晚上十点，开幕式颁奖典礼的工作结束，林泠换好舒适的衣服，回到酒店。

酒店内很安静，与刚才的吵闹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
电梯这会儿停留在二十八楼处，往下降需要一些时间。

林泠站在原地，静静等待电梯到达，在电梯下降到五楼时，身边的光影在一瞬间变暗。

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，对上了一双让她熟悉又陌生的眼，是顾之言。

同样参加电影节，顾之言会住在这个酒店并不奇怪。

只是林泠有些意外，没想到她们这就又见面了。

似乎是没想到还会见到林泠，顾之言的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。

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，半晌后，电梯到达一楼。

电梯是一个密闭的空间，难免会显得逼仄又狭小，更是会莫名闻到熟悉的香水味。

“这些年，过得还好吗？”

一阵沉默中，顾之言率先开口。

林泠已经从刚才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，她笑笑，礼貌回应：“还不错。”

“顾导你呢？”

顾之言笑笑：“和你一样。”

相顾无言。

似乎是最浓烈的爱意，和最多的话都在早些年已经说完，这个时候，面对自己昔日的恋人，林泠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好。

顾之言似乎也是一样，仅仅是礼貌的打过招呼后，两个人就再度恢复了沉默。

电梯一路向上，一阵诡异的沉默。

楼层终于上升到二十八楼，电梯门即将打开，林泠能够从这阵说尴尬不尴尬，说奇怪不奇怪的氛围中摆脱掉。

眼看着林泠瑶离开，顾之言体面道别：“再见。”

“再见。”林泠回应。

叮一声，电梯门打开。

林泠从楼梯处下来，电梯门打开，视线的范围内却是并不空荡。

电梯外，她看到了江楚瑶的身影。

江楚瑶已经换好了一套舒适的衣服，很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，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乖巧的女学生。

林泠目光一下子变得柔软了下来，和江楚瑶打招呼：“瑶瑶。”

江楚瑶看着林泠，敏锐的注意到了电梯中的顾之言，忽然间呼吸有些滞住。

顾之言也出现在电梯，也就意味着，两个人刚才是搭乘了同一个电梯。

密闭的空间内，林泠和顾之言在一起呆了许久。

这一刻，江楚瑶感觉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弦突然崩断。

顾之言正在电梯里站着，电梯停顿的时间并不短。

她从前也见到过江楚瑶，没有装作看不到的道理。

她对林泠开口说：“孩子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
孩子，这两个字落在江楚瑶耳朵里异常刺耳。

林泠脚步一顿，半晌后，她回应道：“是啊，二十三岁了。”

电梯又传来一阵声响，紧接着，电梯的门彻底关上，把这里隔绝成两个世界。

走廊内的灯光昏暗，有些朦胧。

林泠边往里面的房间走，边开口：“瑶瑶怎么在这里？”

江楚瑶笑笑，遮掩住自己目光中的不自在，语气如常：“刚刚不是说马上要回来了嘛，我想快点见到你，所以就在这儿等你了。”

林泠点点头：“瑶瑶拍的照片很好看，我都存在手机里面了。”

江楚瑶点点头，语气轻快地回应：“林姨喜欢就好！”

小姑娘的语气很柔软，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，带着温和乖巧。

但只有江楚瑶知道，此时此刻，她根本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样温和平静。

她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风暴，无法停歇。

这一瞬间，她脑袋里钻进了无数想法。

于是，在进到林泠的房间以后，她坐到座位上，拿出水和纸杯，给自己和林泠倒了一杯水。

纸杯稳稳的放在桌上，林泠习惯性的去洗手间洗手。
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，江楚瑶拿起水杯，把杯子内的水都倒在了自己身上。

白色的T恤瞬间湿了大半。

林泠刚出来，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。

“林姨，水不小心弄洒了。”江楚瑶的语气无辜。

江楚瑶的衣服，整个腹部的位置都已经湿透，酒店内又开着冷气，有很大概率会着凉。

林泠轻叹口气：“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吧，屋里凉，别生病了。”

江楚瑶乖巧地点头，林泠背过身，没注意到江楚瑶目光中贪婪的眷恋。

直到林泠转回神，江楚瑶的眼神又变得清澈又无辜。

江楚瑶把林泠拿给她的衣服放在膝盖上。

在林泠不知道的晦暗地方，她需要这件衣服。

她需要这件衣服上，属于林泠的味道，需要让这些东西慰藉自己的灵魂，让自己心中的风暴停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