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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重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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轰鸣声中,巨型星舰在阿狄欧星第五区的远空缓缓降下。

它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长,整体呈菱形。深空灰色的金属舰身上,深蓝色荧光条带起伏闪烁如同深海巨兽,侧舷探照灯一排排齐刷刷打下,把地表照得几乎亮如白昼。

悬停结束后,星舰顶部舰桥中央延伸出的小型星梯缓缓落下。星梯之上,男人的面貌逐渐清晰。

“恭迎第三皇子殿下!”星火速战队的星战士们大多是刚参军不久的新人,少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,在跟随斯科特上校恭敬后退行礼后,纷纷迎着风浪扬起脖子,争相看向那道身影。

被称作第三皇子的男人有一头晃眼的银发,和一张极为英俊的扑克脸。他戴了一双纯白色手套,身穿笔挺军服,扣子严丝合缝扣到领口最上方,只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,衣领和袖口都纹有象征着皇族的淡金色龙纹刺绣。

仿佛雪山之巅的永冻星石成精一般,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冷冷淡淡的,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,看上去没什么人情味。

即使坐着轮椅也不难看出,他的身量是很高的,只是相较于上身在军服下依旧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,薄毯掩盖着的两条腿明显要差了一些,让人不免感到有些惋惜。

轮椅压上被探照灯照得惨白的土地,银发男人在人群最前方孤零零站着的黑发青年身前数米停下。

倒也不是荣鹞有心要站得这么鹤立鸡群,只是他先前被星舰悬停扬起的烈风一吹,没喘上来气,偏过头掩唇闷咳了好一阵,也就没注意到其余人的后退。

再一抬眼时,视线就正巧对上不远处坐着轮椅的男人。

他没料到再见陆鸣妄时对方是这副模样,目光触及男人双腿时不由颤了颤。

原来斯科特说他“不再驾驶机甲”是这个意思。

荣鹞长睫微垂,眸中有抹复杂情愫稍纵即逝,再扬起时,目光已然恢复平淡。

“五年了,陆鸣妄。”他露出一个止于浅表层的笑,说:“你想过会再次见到我吗。”

银发的第三皇子没有回应他。

像是对这场久别重逢没有任何情绪,从星舰降落后到现在,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变过。

……说始终没有表情可能更准确。

“十秒内,回答我的问题。”他安静地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,才低低开口:“在圣阳高等军校时,你最喜欢哪个训练场?”

“一上来就怀疑我是冒充的?”荣鹞轻声笑了笑,脊背却不自觉逐渐紧绷。

他眼中的光晕迅速收束成很小的一个光点,一字一句问道:“陆鸣妄,你现在已经退化到连我的星磁都认不出来了?”

强横的星磁伴随他轻飘飘的尾音在场上如同汹涌潮水般铺展开。

狂风骤起,气流肆虐,荣鹞后方的星战士们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,好像有无数双隐形的大手死死压在他们身上,让他们快要无法呼吸。

这是星感差距带来的直接压制。

几个星感偏低的星战士甚至在这过分强势的压制下软了腿,“扑通”一声跌坐在地。而作为荣鹞施施压目标的陆鸣妄,却依旧稳稳当当坐着,眼睛都没眨一下,只有银白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散开。

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激烈对抗。

斯科特上校伸手按住自己快被风卷走的军帽,努力在强风和强压中维持自己作为星球驻防司令的颜面,心中感慨万千。

很多年前,场上对峙的那两个人就读于圣阳高等军校,他自己也还在那里任教的时候,他曾经旁观过很多次这样的对抗。

那个时候的荣鹞还是个发育期都没结束的毛头小子,整个人纤细瘦弱得好像握不稳机甲操纵杆,好胜心却很强,入学后把机甲系的所有风云人物打了一圈还不过瘾,总是在课后找到当时被称为军校第一天才的陆鸣妄,让他陪自己对练。

他不知道荣鹞是怎么样做到一次又一次的,让当时就以高冷且不近人情著称的陆鸣妄同意和他对战的,也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,但他永远忘不了陆鸣妄毕业前,军校遭遇虫族突袭的那个傍晚——

他办公室的门被急促的三声响猛地敲开,银发的第三皇子抱着满脸血污,浑身颤抖的少年闯进他的办公室,向他讨一支学生里从来都禁止使用的高效星磁稳定剂。

“训练场闯进三只A级虫族,他超负荷操纵机甲导致体内星磁紊乱,情况很不好。”陆鸣妄是这么对最开始想要拒绝的他说的:“可以的话,我不想以皇室的身份直接命令您,上校。”

彼时,三皇子一贯冷静的嗓音带着无处遁藏的抖:“但他太难受,我等不了。”

当时的他还有些愣怔,却又见还有一点意识的荣鹞伸出染血的指尖,轻轻勾了勾三皇子从没让任何人碰过的银色长发。

“没事的,鸣哥。”他恹恹窝在陆鸣妄怀里,还在不住发抖,声音低弱:“我忍一忍……就好了。”

“乱说。”陆鸣妄搂着人的臂膀又紧了几分,说:“都咳血了,别再逞强。”

“真的没事。”荣鹞白着一张脸,额角冷汗一滴又一滴,却认认真真说:“别忘了,这回……我比你多杀一只虫呢。”

“嗯,我没忘。”最后落入斯科特耳中的,是三皇子前所未有的温柔声线:“是你赢了。”

……

所以其实荣鹞刚才的质问并非毫无道理。

每个人体内的星磁都具有独特的属性和波动特征,对于曾经和荣鹞或对战,或携手抗敌成百上千次的陆鸣妄来说,他不可能认不出独属于荣鹞的星磁波动。

那他现在又为什么要执着于问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呢?他们之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,才会变成现在这副针锋相对的样子?

斯科特叹了口气,看着眼前仍然在对峙的两人,想不到答案。

在两人无声对峙的第七分钟,陆鸣妄率先打破沉默。

“回答我。”他眼瞳深处闪着微不可察的固执,低声重复道:“回答我的问题,荣鹞少将。”

“行。看在你还能扛住这一击的份上,我可以回答你。”荣鹞像是终于做出妥协,收起外放的星磁,朝他走近几步。

“我不喜欢任何一个训练场,模拟战很无趣。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,那就是在真实的战场上送那群虫子归西。”他说完,直视银发皇子的蓝眼睛,冷声问道:“满意了吗,皇子殿下?”

陆鸣妄脸上没显出什么表情,一贯挺直的肩背却在这一刻微微松懈。

良久,他沉声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

但是荣鹞显然对他晚了十几分钟的寒暄并不买账。

“哦,抱歉,是我疏忽了——你现在这样,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场杀敌了吧?”他往前走了几步,弯腰凑近陆鸣妄的脸,乌黑额发自然垂落,清浅却略微急促的呼吸落在他鼻尖。

他挑眉,尾音拖得有些长:“不过还挺新鲜的。以前,能以这个角度俯视你的机会可不多。”

“……”

陆鸣妄似乎过了很久才从荣鹞那句话里回过神。他双唇紧绷,像是终于在某个瞬间被戳中软肋,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绷紧到青筋毕现,又在数秒后缓缓松开。

“荣鹞。”他沉默片刻,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,只是低声问道:“这五年,你去了哪里?”

“想知道?把曜的唤醒戒交给我,我就告诉你。”荣鹞站直身子,冲他伸出手,“那家伙在你手里躺了五年,也该让它出来杀杀虫子了。”

传说级机甲曜,可以说是帝国乃至整个人类面对虫族入侵时,最强大的底牌和希望。只有把曜的所有权掌握在自己手中,他才有足够的把握在脱离帝国后,按计划展开对虫族的反攻。

“可以,但唤醒戒被根据规定封存在帝都皇宫。”陆鸣妄垂下眼睫,视线落在他苍白瘦薄的手掌,“跟我回帝都,告诉我这五年间的事,我带你去取。”

荣鹞冷哼:“凭什么非要我和你回帝都?”

陆鸣妄毫不犹豫道:“凭你是帝国的军人。”

荣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忽然笑了:“嗯,以前我的确是。”

他从外衣里侧的口袋里抽出一枚长条形薄片,是偏硬的纺织材质,边缘已经磨损得很厉害。在他细长手指间,两颗金属五角星也略有磨损,只有边缘泛着和他银白色眼瞳里一样冰冷的光。

薄片末端的尖角中央,还镶有一颗淡金色的龙纹勋章。

“那是他的肩章吗?”星战士里,有人低声喊道:“天啊,他真的是少将!”

“但是他的肩章怎么会烂成这样?”又有人问:“而且,那个金闪闪的勋章是什么?”

“帝国至高荣誉勋章。”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,是斯科特上校。

这枚勋章有且只有皇帝陛下能为对帝国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个人颁发。它由被称作皇室至宝的永耀星石雕琢而成,使用的工艺极其特殊,无可复制。

有种坊间传说时,当勋章持有者的生命走向尽头之时,它也会彻底碎裂。

“陆鸣妄,你应该很清楚才对。”荣鹞久久凝视手中的肩章,银灰色眼眸如同返寒时从土地中涌出的薄冰层一般,逐渐冰冷彻骨。

他很轻地抬眸,声音也是极轻的,却透出一股决绝:“从五年前,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,我就不可能再为帝国效力。”

“这几年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上,其实还挺麻烦的。”他用指节轻轻磨蹭手中微凉的金属,漫不经心地说:“早该处理掉了。”

银白色光芒一闪而过,淡金色勋章连同两颗金属五角星竟然被他碾出裂痕。

后方星战士们一片哗然。

“这样一来,我就正式和帝国军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他说着,把手中残破的肩章随手扔向远处。

陆鸣妄一直没说话。

他的神情维持着最初的平静,就好像这晚发生在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。

半分钟后,他扭头看向腕机光屏上弹出的几列数据,淡淡开口:“根据目前为止的初步评估,你体内的星磁极度不稳定,处于紊乱初期。”

“星感超过80的个体一旦因为星磁紊乱最终导致爆发,会给整片星域造成不可逆转的严峻损害。因此,即使你已经脱离军队,根据帝国法律,我仍有权将你带回帝都,并对你进行持续监管和控制。”

“这是最为合理、合规的做法。”陆鸣妄声音很低、很平静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如果你选择违抗,你将一并失去拥有曜唤醒戒的资格。”

“……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。”

荣鹞一怔,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慢慢褪下去。

从一开始就故意质疑他,激怒他,引他放出一部分星磁施压,以达到能够悄无声息给他进行星磁检测的目的。

只要他的星磁稍有不稳,就有了一个冠冕堂皇却无懈可击的理由,强行把他带回帝都。

对于一贯以绝对理性去思考行事的陆鸣妄而言,会在重逢当天就给他设下这样的陷阱,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意外的事,只是五年太长,他差一点就忘了这个人的本性。

“不愧是你,陆鸣妄。”荣鹞扯着嘴角笑了笑,眼底却仿佛蕴起幽深冷焰,连睫毛都凝了一层霜。

不仅对五年前的背叛毫无愧意,还变本加厉地对他用各种条条框框加以约束,再一次剥夺他选择的权利。

两人对望间,空气好像顺着他们交错的呼吸逐渐凝结成一块厚重的坚冰,四周涌动的风都在这瞬间静止。

直到一串剧烈的咳嗽声打破沉默。

荣鹞猛地弯腰,紧紧捂着嘴,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阵猛烈的闷咳,两片薄瓷似的肩胛骨在晚风里一耸一耸,单薄身躯摇摇欲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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