切完黄瓜和地瓜，谈栖又敲开了两只鸡蛋，再拿出白糖、盐和食用油，配料这就算齐了。

谈栖仔细回忆着前世这两道菜的做法，犹犹豫豫地开了火。

倒入两小勺食用油，温度差不多后，谈栖先把鸡蛋炒了，直至鸡蛋凝固成块，他立马端起旁边切得薄厚不一的黄瓜片，毫不犹豫倒了进去……

【不是，虽然我没吃过，但我也知道步骤不对，你至少先把鸡蛋盛出来备用再炒黄瓜啊！！】

【不会做别糟蹋蔬菜！】

【你不是在直播烹饪，你是在直播杀人！】

谈栖扫见混乱的弹幕，动作迟疑了一下，“好久不做，手都生了，没事，反正我自己吃，能将就。”

他不说还好，一说弹幕更嫉妒了，一边看他糟蹋东西一边打字骂骂咧咧。

谈栖做饭技术不行，但胜在做事专注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，他就没再开口了，安安静静地做了半个小时哑巴厨师。

但直播间人数不减反增。

等谈栖把两道菜盛出锅，一转脸，发现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大关。

他吓了一跳。

“大家都没吃呢？”谈栖很拉仇恨值地把两碟热腾腾的菜放在镜头前，“来，粉丝先动筷。”

【？？谁他喵的是你粉丝，我只想揍你！】

【组团揍人，有没有人知道这逼在哪？我翻墙也要出去给他一逼兜！】

【两个菜炒得稀碎，红薯和黄瓜都白死了】

【卖相问题另说，妈的可馋死老子了】

【今晚卖啥今晚卖啥今晚卖啥……老子不想看你糟践东西了，直接进入主题吧】

谈栖眼尖看见了最后一条弹幕，他脸色古怪地沉默了半晌，然后说：“哦，忘了说了，今晚不卖东西，主要是跟大家展示一下厨艺。”

098：【？】

弹幕愣了几秒，然后全员开始破口大骂。

末世里可没有净网审核，弹幕区纯天然无添加，不少字眼看一下都要洗眼睛的程度。

但谈栖好似完全不受影响，开始坐下，品尝他这半个小时的奋斗成果。

然而他尝了一口就嫌弃地皱眉：“咸了。”

弹幕区：我操%#*“%”#@0??＆??€！

098开口：【我要是这些人，我都有点想揍你了。】

谈栖对此毫无自觉：“有吗？”

【有的。】

直播间观众全是活人，而且活跃度极高，骂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，键盘都要冒烟的程度。

短短几分钟，就把谈栖的直播间推到了首页首位，曝光度上来，越来越多的陌生人跟着点进直播间，还没看清直播内容，就被满屏的脏字吓得快闭上眼。

【这直播间是在教怎么骂人吗？】

【弹幕区好脏啊，主播到底在播啥？字太多了，我什么玩意儿也看不见……】

新人发问没多久，就有课代表跳出来总结，也不需要添油加醋，把谈栖的所作所为毫不润色的说一遍，就足够引起路人的暴怒了。

【我操，这他妈不是欠揍吗？】

【大家一起骂死他！】

谈栖扭头，看了眼弹幕区，任由网友暴怒开骂，两分钟后，他才淡淡开口：“我记得，你们都说这是橡胶做的假货来着，怕你们不信，我亲自试给你们看。”

【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】

【我信了，我信了你快住嘴吧！】

【真的知错了哥，我给你跪下成吗？赶紧卖东西吧？我晶核全给你行不行啊？】

“哦。”谈栖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：“可是东西都被我吃光了，明天吧，晚上六点之后上线，拜。”

【操%”#@你#*“M%”#@0??狗＆??€%】

说完，谈栖不管弹幕区如何暴动，干脆利落地关了直播，让098边播广告边洗碗，权当消遣了。

098很无语，但也只能照做。

穿到这个末日世界已经快一个星期了，这是谈栖最接近前世水平的一餐，虽然受他烹饪水平的限制，蔬菜并没有呈现出最好的滋味，但他还是很满足。

毕竟……他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活得都好了。

洗完了碗碟，谈栖在广告的落幕声里拿到菠菜种子x2，胡萝卜种子x1，白菜x1，虽然都是前世最普通的东西，但谈栖却比拿到泡面鸡蛋还高兴。

尽管仓库里多的是可以果腹的零食，但他最想念的还是蔬菜。

于是，关闭电脑后，谈栖就拿着水桶铁铲，开始翻土种菜，丝毫不知网上已经闹翻了天。

··

中心区别墅。

“他就这么下播了？”廖思渺按了几下刷新，屏幕还是黑的。

众多网友跟他一样懵逼，但骂得更起劲了，不少人扬言要顺着下水道找到主播，一起锤死他。

但不管他们怎么骂，主播都没有再上线。

“真不回来了……”廖思渺泄气的转头，看着身边的三名队友，“完蛋，还想买点东西，然后趁机查探他的真实身份呢。”

杨繁扭头：“鹤文，能定位吗？”

“不行。”不远处的桌边，徐鹤文抱着精密仪器露出苦恼的表情，“这人是个高手，加密级别有点高，我无法定位他的具体区域。”

“他能培育出古老的蔬菜品种，一定是某所教育中心的学生，我们从那里查不就好了？”舒婷婷提议。

“对啊，还是舒姐姐聪明。”小胖子鼓掌。

杨繁转身看了看沙发上一言未发的男人，“队长，你觉得呢？”

沙发上的人个子很高，长腿慵懒的舒展着，微微垂着视线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过了片刻，他才抬起脸，深蓝色的瞳孔像倒影着天空，“不用查了，他在第五区。”

“五区？”

“贫民堆啊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，他要是有这技能，都可以进中心研究院了，何必还蜗居在贫民窟里……”

“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啊。”

商明灼沉吟了片刻才说：“直播间光线不足，灶台是上个世纪的款式，手接触水后变红，说明家里没通暖气，墙壁老化，说明建筑条件不好，还有……”

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，正好指向9：“直播时间是下午六点到九点，你们想到了什么？”

四个人齐齐沉默了。

几秒后，杨繁猛地睁大眼睛：“水电管控！只有平民区才会限制居民用水用电，五区每天通电6小时，早上8点到11点，下午6点到晚上9点……但是他没有选择早上直播，说明这个人应该还有一份工作！不是乞丐、异能者或者混混。”

“没错，就是这样！”

“我们必须找到他，有这样的培育技术，说不定人类的未来都有希望了，我早不耐烦吃那些冷冻菜了。”

舒婷婷说：“可惜中心研究院产出太少，每个月只能培育出100斤蔫吧的萝卜，狼多肉少，我连块萝卜皮都抢不到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她余光瞥见沙发上的男人忽然起身朝外走，“队长，你去哪儿？”

男人已经消失在门外，片刻后，黑暗中传来低沉沉的声音——

“第五区。”

··

第二天一早，谈栖依然在8点起床。

这个时间点苏醒，是他多年上班养成的可怕生物钟，甚至不需要闹铃，他自己就先醒了。

拉开窗帘，又是一场蓬松落下的大雪。

“这破地方还有其他天气吗？”

【有的。】

不管任何时候，098的声音永远是平静且毫无波澜的：【数据显示，一年中会有5%的可能出现晴天。】

“……”谈栖：“下次这种微小的概率事件，就不要单独拿出来说了。”

【好的，没有。】

“……”

谈栖非常有理由怀疑，这系统在最初研制的时候就被研发者多喂了几口毒蘑菇。

谈栖转身去了客厅，墙角的蔬菜已经可以采收了，大白菜碧绿新鲜，菜心紧紧裹成一团，萝卜长得白白胖胖，菠菜脆嫩茁壮。

长得都很好。

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一粒种子只能种出一颗成品了。

所以这三种食材谈栖不准备卖掉，留着自己吃。

他先是把白菜和萝卜连根拔起，削掉带泥的根茎，然后放进仓库——秦如许昨天找上门来算是给他提了个醒——宝贝还是要随身带着，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有人闯进来，反正仓库也是随拿随取，更方便了。

紧接着他又把最后一颗绿油油的菠菜采摘、洗净，煮了一碗热腾腾的菠菜鸡蛋热汤面，甜滋滋吃了个饱。

末世没有周末这种说法，每天都是工作日，于是谈栖吃完，就背着背包一如往常地出了门。

破败的长街没有变化，只是来往的行人多了一点，谈栖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，他初来乍到不清楚，猜想可能是五区的人们又有什么救济粮可以领。

仓库的工作照常进行。

临近中午的时候，仓库主管送来了消息，“救济粮三天后入库，权珉，丁秋霞，谈栖你们三人负责登记看守，食物珍贵，你们最好明白这份工作的重要性，少一克都是要吃枪子的。”

“明白。”权珉笑着说：“主管你放心吧，我们三个都是老实人，干不来那种偷鸡摸狗的事。”

丁秋霞也点点头。

主管走后，权珉立马蹦到了谈栖身边，鬼鬼祟祟地问他：“你昨天给我的东西，真是你自己做的？”

谈栖一愣：“对啊，怎么了？”

“简直太好吃了！”权珉说：“你是不是用了很多油来炸的啊，口感才会那么酥脆，太奢侈了。”
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谈栖又给他拿了两袋，权珉推说不要，但眼睛分明都看直了。

谈栖强硬地塞给他，“你给我找工作的时候，我可没有推辞，而且我食物还剩下很多，不用担心我吃不饱。”

权珉这才收下。

谈栖又给丁大姐分了一袋速冻汤圆，也说是自己做的，好在包装简单，白色的包装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，柔韧细腻，也没有印什么logo暴露他的身份。

“这……小谈，这太贵重了。”丁秋霞紧张的道：“这是糯米粉做的吧，上个月每人就发了半斤，你全用来做这个了？我不能要不能要，你快拿回去。”

米面粮油都是高热量高能量的食物，在这种极寒的末世可遇不可求，黑市上已经炒到了天价，丁秋霞哪里敢收。

但谈栖还是把东西放进了丁秋霞的背包里，小声说：“拿着吧丁大姐，您家小女儿身子弱，多给她补补。”

丁秋霞原本还有些强硬，但想到家里可爱乖巧的小女儿，顿时拿不定主意了。

谈栖在旁边劝了两句，丁秋霞才犹犹豫豫地收了，“小谈啊，大姐真是……谢谢了。”

谈栖笑了笑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，但这两个人都对自己怀着难得的善意，他也想在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们。

为了迎接救济粮的到来，主管没再给谈栖他们安排工作，整个下午都非常清闲。

很快下了班，谈栖没多停留，冒着大雪赶回了家中。

而他不知道的是，第五区的维防所来了一群大人物，连秦如许都得站在门外夹道欢迎。

重型的汽车开进维防所的小院，高阶异能者强势占领了五区指挥所，其余人只能被迫离开。

为首的那位个子很高，眼珠是罕见的湛蓝色，面部表情很淡，进门的时候他抬了抬眼，平静的视线落在五区异能者身上，一阵寒风夹着雪花吹过，他微微眯起眼睫，视线几乎比天上的雪团还冷。

“商队，五区内所有居民网络都在我的监控之中，只要他敢上线，我一定能抓住他。”徐鹤文抱着笔电自信地开口。

“说什么抓啊，咱们这是请好不好。”舒婷婷布满道：“你再把人吓跑了。”

“是是是，是请，瞧我这破嘴。”

被几名高级异能者簇拥在中央的男人垂了垂眸，扫过腕部的表盘，“快六点了。”

“快快快，准备准备。”

秦如许盯着商明灼的背影，眼神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，他毕生的梦想，就是成为这种至强者，被所有人向往和拥戴。

快了……

再等几天，只要救济粮一来，他哪怕绑架，也要拿到谈栖手里的仓库通行证。

只要拥有在黑市上流通的提升药水，他的异能就可以更上一层楼。

那么，他也可以成为中心区的人上人。

……

远在小屋的谈栖还不知道自己又被秦如许给惦记上了，而且这回的手段比之前还恶毒，打算直接绑架了。

谈栖这会儿正在楼下的花圃里嘿咻嘿咻地刨土，已经用口袋装了沉甸甸的一袋子了。

“九十八，我怀疑你在驴我。”他气喘吁吁地抱着袋子，“你确定这些泥，比你系统里提供的还好？”

【是真的宿主，蓝莓喜酸，种植空间里的泥都注重酸碱平衡，用这种土，能大大缩减蓝莓的成熟时间，这样你就可以早一点在末世里吃到新鲜水果了。】

就在刚才，谈栖吃饭时刷了个广告，爆出一株很稀有的蓝莓，有多稀有呢，照098说，进度低于50%不爆。

原本谈栖是很高兴的，直到被098忽悠着下楼刨土，他不懂种植，因此总疑心098在遛他玩儿。

【宿主，我们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，你可以对我多一点信任的。】

谈栖抱着袋子吭哧吭哧爬楼，气喘吁吁地说：“是吗。”

【当然。】

谈栖：“那你再给我一个雷。”

【不行。】

“……”

于是，一人一统短暂的亲密关系宣告破裂。

谈栖爬了十分钟才到九楼，把新搬回来的泥土翻好，装进大一点的花盆，然后拿来一株带根茎的枝条，认真地种进了土里。

[成熟时间：159:59:59]

谈栖：“……”

“这就是你说的大大缩减？”

【原本需要168小时。】

也就是说，他这一趟下楼又挖又刨又搬的，缩短了8个小时的成熟时间。

彳亍口巴。

谈栖拍了拍掌心的泥土，洗了手，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。

“来吧，让我看看，网友们都被我气成什么样了。”

【……】